冬日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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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不开心的时候就当作快乐正在加载吧。”

【HP官配写手→红楼+魔圆博主】

【人物属于原作者,ooc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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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湘云的典故

湘云的典故:“水涸湘江”、“云散高唐”、“白首双星”、“寒塘渡鹤影”

全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夫妻离散。


判词:

【后面又画几缕飞云,一湾逝水。其词曰: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判曲:

〔乐中悲〕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湘云的命运,就藏在她的名字里。


“湘楚”一词在古典诗词中向来充满忧伤色彩。


“湘”即湘江,湘水;“云”即“楚云”、巫山之云。


有趣的是,唐代李益的一首《山鹧鸪词》写到"湘云",也是等候郎君的诗意。

湘江斑竹枝,锦翅鹧鸪飞。处处湘云合,郎从何处归。


【水涸湘江】【湘江水逝】


即判词册子上画的“一湾逝水”。


“水涸湘江”“湘江水逝”是湘妃哭舜的典故。舜陟方而死,二妃恸哭,眼泪染尽了江边的竹子,二妃死于湘水,后人为了纪念,就把娥皇女英作为湘水之神来祭拜,故称之湘妃。

后来因为此事,则用“水涸湘江”“湘江水逝”代指夫妻离散。


①黛玉的诗号是“潇湘妃子”,取意是哭,照应绛珠还泪,通过探春的玩笑话提醒读者;

②湘云也有湘妃意象,取意是夫妻离散。这一点体现在名字上。

二者侧重方面不同,不可混淆。


中秋联诗:

【黛玉湘云见息了灯,湘云笑道:“倒是他们睡了好。咱们就在这卷棚底下近水赏月如何?”二人遂在两个湘妃竹墩上坐下。


这一坐,黛玉和湘云即共享了“湘妃”这一意象。



【云散高唐】【楚云飞】


即判词册子上画的“几缕飞云”。


“云散高唐”“楚云飞”,同“巫山云雨”一词是一个出处,都是宋玉的《高唐赋》。

(楚襄王听宋玉说起,当年楚国先王游高唐遇见巫山神女的事情)


【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之观,其上独有云气,崪兮直上,忽兮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

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

玉曰:“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后来便衍生出了“巫山云雨”一词,代指男女欢爱。

巫山神女,一夕欢会。然而云雨易散,空怀追念。

“云散高唐”“楚云飞”反用其典,代指恋人离散或欢恋中断。


所以湘云的名字,既表示男女欢爱,也有转瞬成空的意思。


【例句】 

①似人归洛浦,云散高唐。(晁端礼《满庭芳》[浅约鸦黄]421)这里用以比喻所恋女子去世。

②恨偏长,珮沉湘浦,云散高唐。(晁冲之《玉蝴蝶》[目断江南千里]653)

这里用本典伤叹昔日的欢恋生活已难以追寻。



【枕霞旧友】


【贾母听了,又抬头看匾,因回头向薛姨妈道:“我先小时,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亭子,叫做什么‘枕霞阁’。我那时也只象他们这么大年纪,同 

姊妹们天天顽去。那日谁知我失了脚掉下去,几乎没淹死,好容易救了上来,到底被那木钉把头碰破了……”


【探春道:“你也该起个号。”湘云笑道:“我们家里如今虽有几处轩馆,我又不住着,借了来也没趣。”宝钗笑道:“方才老太太说,你们家也有这个水亭叫‘枕霞阁’,难道不是你的。如今虽没了,你到底是旧主人。”众人都道有理,宝玉不待湘云动手,便代将“湘”字抹了,改了一个“霞”字。】


宝黛钗探等人的雅号都是取自大观园里自己的住处。而湘云不住大观园,如果没有贾母这段枕霞阁的故事,就不会有“枕霞旧友”这一雅号了。


枕霞阁的这个“霞”字是指天上的彩霞吗?一湖秀水映出满天云霞,自然景色不凡,但为了观赏水面映出云霞的倒影而建专用的水阁,恐怕也是没有先例的。


枕霞阁之“霞”是以红霞之色代指荷花。荷花植于水阁之下,故名“枕霞”。


霞是否代指荷花,可以再拿乾隆之诗作为借鉴鉴。颐和园藕香榭的东面有“霞芬室”,和藕香榭形制相同,为玉澜堂的东西两配殿。霞芬室的“霞”就是指荷花。

乾隆有咏霞芬室的诗三首,都表明了这个意思。如“烂如一湖霞,其芬实佳致。”、“霞粲色非艳,风轻香细来。”其第三首:“淡然书室俯河渚,春色入观更入闻。九夏山庄恒避暑,几曾于此挹霞芬?”可见“霞芬”就是指荷花的香气。乾隆的诗把霞喻为荷,入情入理。枕霞阁和藕香榭都是赏荷的去处,其命名用意是相同的。


“霞”代指荷花,这是第一层意思。其实“霞”也可以理解为天上的云霞。霞就是有色之“云”,两者相类。


贾母述说往事的时候,枕霞阁或因倾圮等原因而不存。


“云”散了、飞了,“霞”也无处寻了,但湘云还是取了“枕霞旧友”的名号,这是有喻意的。

太虚幻境中湘云的曲词有“湘江水逝楚云飞”、“云散高唐,水涸湘江”。曲词点破湘云的悲剧结局之后,在此又顺带作了一次点染。



【寒塘渡鹤影】


湘云有“寒塘渡鹤影”,“石楼闲睡鹤”等诗句,而其身材是“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别鹤、鹤离的意象,有夫妻分离之义。典出《别鹤操》。


晋崔豹《古今注》卷中:“《别鹤操》,商陵牧子所作也。娶妻五年而无子,父兄将为之改娶。妻闻之,中夜起,倚户而悲啸。牧子闻之,愴然而悲,乃歌曰:‘将乖比翼隔天端,山川悠远路漫漫,揽衣不寝食忘餐!’后人因为乐章焉。”


后用以指夫妻分离,抒发别情。因鹤能一举千里,故又称《千里别鹤》。



【醉眠芍药裀】与【海棠花签】


“憨湘云醉眠芍药裀”:


【果见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穰穰的围着他,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众人看了,又是爱,又是笑,忙上来推唤挽扶。湘云口内犹作睡语说酒令,唧唧嘟嘟说:  [泉香而酒冽,玉盏盛来琥珀光,直饮到梅梢月上,醉扶归,却为宜会亲友。] 】


"芍药"之名十分古老,《诗经·郑风·溱有》中已有,写作"勺药":


溱与洧,方涣涣兮。

士与女,方秉菌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吁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诗中描写的是郑国溱水、洧水河边上巳节时的风貌,青年男女手持兰草(蕑),招魂续魄,除拂不祥。士与女戏谑调笑,将别时,相赠以芍药

因此《韩诗外传》中称芍药为离草。

因《诗经》的恋人离别芍药有了别离之意。


【湘云笑着,揎拳掳袖的伸手掣了一根出来。大家看时,一面画着一枝海棠,题着“香梦沉酣”四字, 那面诗道是:   只恐夜深花睡去。  

 黛玉笑道:“‘夜深’两个字,改‘石凉’两个字。”众人便知他趣白日间湘云醉卧的事,都笑了。】


秋海棠别名又唤作断肠花:

昔有妇人怀人不见,恒洒泪于北墙之下,后洒处生草,其花甚媚,色如妇面,其叶正绿反红,秋开,名曰断肠花,即今秋海棠也。

——《广群芳谱》引《采兰杂志》


秋海棠得名断肠花,还有个原因。它在民间有个俗名,叫竹节海棠,这是形容它的枝茎节节相续,就像竹竿,又甚脆易折,让人联想到愁肠易断。秋海棠叶子正面绿、背面红,上有红丝乱纹,又让人想到相思血,于是又得名相思草、愁妇草、孀妇草,甚至寡妇莎等名。



【白首双星】


红楼梦第三十一回的标题有“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双星”,指的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长生殿》中的《乞巧》在第二十二出《密誓》,说的是杨玉环渴望得到一份专一和长久的爱情,于是在七夕节对着天上的牛郎织女星祷告。后来,唐玄宗看见,也加入了祷告。


双星在上,我李隆基与杨玉环情重恩深,愿生生世世共为夫妇,永不相离。有渝此盟,双星鉴之。


虽然《长生殿》的结局为了迎合读者,把这俩人都请去天上做神仙去了,但杨玉环李隆基的故事终归是个爱情悲剧。

“七夕”“双星”就被很多人认为是一个不太吉利的伏笔,即在山盟海誓当中伏下了人事无常的含义。


把普通人比喻成“白首双星”,取的就是牛郎织女典故中夫妻分离的含义,而不是白头偕老。


这个典故的含义,也与“水涸湘江”“云散高唐”“寒塘渡鹤影”一致。

如果史湘云最后真和谁做了白头到老的恩爱夫妻那么她的判词中的结局就不会维持在“云散高唐,水涸湘江”的状态了。



回目是“因麒麟伏白首双星”,而回前批:

[‘金玉姻缘’已定,又写一金麒麟,是间色法也。何颦儿为其所惑?故颦儿谓‘情情’。”]


间色:中国画颜色里,除正色(基本色)外,还有许多与其相接近的中间过渡色,称为间色。

间色法:

作画时先用正色(基本色)做底色,再在上面使用一种它的过渡色,这种作画方法叫间色法。

在作品中画上一种杂色,正是为了强调正色。


意思就是说,宝钗和宝玉的金玉姻缘才是正色,而湘云的金麒麟只是间色。


湘云的金麒麟与宝钗的金锁,都令黛玉介怀。因为这都填补了通灵宝玉的“求全之心”。


不过正如脂砚斋所说,不仅黛玉为其所惑,我们读者也为其所惑。

湘云之金麒麟,与宝玉偶得的金麒麟放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在暗示读者,宝玉与湘云冥冥之中会之间有什么


但是其实只不过是间色法,宝钗的金锁才是正色。


因为宝玉拿到的这个金麒麟,未来会被卫若兰所得。


[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千里之外。]


在前文,关于卫若兰还有:

【……神威将军公子冯紫英,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


[庚辰眉批:写倪二、紫英、湘莲、玉菡侠文,皆各得传真写照之笔。丁亥夏。畸笏叟。

惜卫若兰射圃文字迷失无稿,叹叹。丁亥夏,畸笏叟。]


所以,金麒麟伏的是卫若兰与湘云之姻缘。

也就是说,“白首双星”,说的其实是湘云和卫若兰夫妻离散。



所谓“才貌仙郎”,就是指卫若兰。只可惜“地久天长”,终是虚妄。

但湘云“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霁月光风耀玉堂”,在她眼中,“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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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的确旷达。可是,她真的没有遗憾吗?

别忘了,她的判曲叫《乐中悲》。



〔乐中悲〕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宝钗因而问道:“云丫头在你们家做什么呢?”袭人笑道:“才说了一会子闲话。你瞧,我前儿粘的那双鞋,明儿叫他做去。”宝钗听见这话,便两边回头,看无人来往,便笑道:“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一时半刻的就不会体谅人情。我近来看着云丫头神情,再风里言风里语的听起来,那云丫头在家里竟一点儿作不得主。他们家嫌费用大,竟不用那些针线上的人,差不多的东西多是他们娘儿们动手。为什么这几次他来了,他和我说话儿,见没人在跟前,他就说家里累的很。我再问他两句家常过日子的话,他就连眼圈儿都红了,口里含含糊糊待说不说的。想其形景来,自然从小儿没爹娘的苦。

[蒙侧批:真是知己,不枉湘云前言。]

我看着他,也不觉的伤起心来。”袭人见说这话,将手一拍,说:“是了,是了。怪道上月我烦他打十根蝴蝶结子,过了那些日子才打发人送来,还说‘打的粗,且在别处能着使罢;要匀净的,等明儿来住着再好生打罢’。如今听宝姑娘这话,想来我们烦他他不好推辞,不知他在家里怎么三更半夜的做呢。可是我也糊涂了,早知是这样,我也不烦他了。”宝钗道:“上次他就告诉我,在家里做活做到三更天,若是替别人做一点半点,他家的那些奶奶太太们还不受用呢。”】




【黛玉笑道:“正是古人常说的好,‘事若求全何所乐’。据我说,这也罢了,偏要坐船起来。”

湘云笑道:“得陇望蜀,人之常情。可知那些老人家说的不错。说贫穷之家自为富贵之家事事趁心,告诉他说竟不能遂心,他们不肯信的;必得亲历其境,他方知觉了。

就如咱们两个,虽父母不在,然却也忝在富贵之乡,只你我竟有许多不遂心的事。

黛玉笑道:“不但你我不能趁心,就连老太太,太太以至宝玉探丫头等人,无论事大事小,有理无理,其不能各遂其心者,同一理也,何况你我旅居客寄之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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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所爱之人一生永隔守候,如牛郎织女隔河相望。这种延续漫漫一世的若隐若现的悲怆才是人生的真实境况。


也只有湘云这种霁月光风的人才会忍受得住这种守候,才会坦然接受这种命运。



总之,湘云的命运,被设计成这种相望不相聚,也算是女性命运的另一独特典型。

不知道是按照牛女的类型,来设计湘云的命运,还是湘云的命运,让作者拿来与牛女类比。


李纨是:贾珠去世,留下儿子贾兰,李纨成为寡妇,此生再也见不到对方;

宝钗是:宝玉出家为僧,“悬崖撒手”,宝钗当然知道宝玉不会再回来,但依然“虽离别亦能自安”,“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而湘云的“白首双星”,与李纨的死别、宝钗的生离,相似而不相重(特犯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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