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菡萏

【《红楼梦》的庭院叙事】

《红楼梦》的第一回，就在甄家庭院中上演了一段“才子佳人”偶遇互生情愫的庭院叙事。

在开篇第一回中，贾雨村受邀到甄士隐书房作客，正赶上甄士隐家中其他客人拜访，贾雨村在书房中等待甄士隐时，对甄家庭院中的丫鬟一见钟情。

后来对月抒怀，一盼仕途，二求美人：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 】（化用《西厢》词句）

【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待价而沽”与玉燕钗的典故）

这看似是模仿了才子佳人的模式：才子佳人后花园一见钟情，才子进京赶考，考取功名后与佳人洞房花烛，最后取得大团圆的结局。

但耐人寻味的是，这里的“佳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佳人”——贵族小姐，只是一个丫鬟，而且是以妾的身份嫁给贾雨村（丧妻后扶正）。

作者对此作了总结：“偶因一着错，便为人上人”。将丫鬟的名字定为“娇杏”，谐音便是“侥幸”。

在故事开篇写出了一个看似大团圆的结局，实则对这种才子佳人的大团圆套路进行讽刺。是曹雪芹反对才子佳人小说、反对公式化的大胆尝试。

【却说娇杏这丫鬟，便是那年回顾雨村者。因偶然一顾，便弄出这段事来，亦是自己意料不到之奇缘。谁想他命运两济，[好极！与英莲“有命无运”四字，遥遥相映射。莲，主也；杏，仆也。今莲反无运，而杏则两全。]

侥幸的只有“娇杏”一人，而更普遍的是“应怜”的“英莲”们。

正面展开的是女性普遍的一种不幸：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在第一回的庭院叙事中就奠定了整体的叙事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