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菡萏

整天在墙头之间爬来爬去orz
“偶尔不开心的时候就当作快乐正在加载吧。”

【HP官配写手→红楼+魔圆博主】

【人物属于原作者,ooc属于我】

HP:哈金本命/官推(入坑12年)
红楼:入坑原著11年(全员粉/推宝黛cp)
魔法少女小圆(入坑12年):官推
琅琊榜(入坑8年)
名柯:新兰/平和/快青/官推
(入坑12年)
半妖司藤:主推司藤+白英
虹猫蓝兔(入坑17年):虹蓝cp

欢迎来找我唠嗑
一起讨论共同喜欢的cp

程高本篡改前八十回(一些主要例子,欢迎补充)

(整理得不全面,欢迎补充)



•首先,第一回的顽石≠神瑛侍者,提过很多次了,这里就不赘述了,大家看这个贴子:

(链接戳这里)原著的神瑛侍者与顽石根本不是一个人! 


第八回,宝玉正缠着宝钗要冷香丸吃,黛玉找来,开口就说:“我来的不巧了!”

此语奇,所以宝钗问她:“这话怎么说?”

黛玉的醋意非常直白:“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

这话不好接,也不必接,但若一声不吭,却像心虚不敢接,故宝钗只道:“我更不解這意。”


淡然正色说我不懂,既是意味这话题到此结束,也是侧面照出黛玉之言实不得体,闺阁女儿听了“不解”才是正解。

黛玉一拳打在棉花上,还着了迹,遂解释一通错开了来不至于太冷落热闹之类,强行圆上。也亏黛玉应变快,不然三人秒入大型冷冻现场。


宝钗“更不解這意”的“更“字基于前一问答而来:你说“不巧“,我不懂(是真不懂);你解释以后,我更不懂了(不想懂)。


梦觉本和程甲本删去”更“字,亦不影响语义。但程乙本将此句改作:

宝钗道:“這是什麽意思?”


这一改,宝钗面目全非。

“這是什麽意思?”是“早知你们孤男寡女腻在一起,我就不该来打扰”的意思啊!

上赶着问,是要问出这句大实话来吗?是想撕破脸掀桌子的节奏?


读者视角当然看到黛玉以急智巧言掩过去了,但这是对宝钗不接招之冷淡反应的自行救场,而不应当是被安分守拙的宝姐姐追问出来的。



•【王熙凤笑道:“倒求你,你倒说这些闲话,吃茶吃水的。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不给我们家作媳妇儿?”众人听了,一齐都笑起来。李宫裁笑向宝钗道:“真真我们二婶子的诙谐是好的。”】


庚辰本又有批说:[该她赞!]


程高本把说赞语的人换了,删去“李宫裁”,而改成:“宝钗笑道:‘二嫂子的诙谐真是好的。’”

有人在此处大骂宝钗,说她故意嘲讽林黛玉云云,实际上他看的是程甲本,脂本里这句话是李纨说的。


李纨为人厚道,处事公允,从未见她作弄过人;由她来赞,更说明凤姐的诙谐说出了众人心意:贾府上下都默认宝黛是一对儿。

并非是故意取笑黛玉,嘲讽黛玉,显得好像根本没有人主张黛玉和宝玉的亲事,只是拿黛玉逗乐子。

给程高本后来续写贾母凤姐抛弃黛玉铺路。


然而,事实上,脂批本此处的批语,恰恰反驳了程高本后40回情节。


甲戌本批说:

[二玉事在贾府上下诸人,即看书、批书人皆信定一段好夫妻,书中常常每每道及,岂其不然,叹叹!]


庚辰本批说:

[二玉之配偶,在贾府上下诸人,即观者、作者皆为无疑,故常常有此等点题语。我也要笑。]


这些脂评说明,宝黛应成配偶,是“贾府上下诸人”的一致看法。

这当然包括上至贾母、下至丫鬟在内。


【二玉之配偶,贾府上下诸人皆为无疑/贾府上下诸人,皆信定一段好夫妻。】

这已经不仅仅是说众人知道宝黛两情相悦。而且是众人都坚信,宝黛成为一对,是件美事,会是一段美满姻缘。


“岂其不然”也正说明,宝黛BE,不是人力所为。(而是因为黛玉的沉痼。所以如果真的有一缕返魂香,那宝黛的红丝,便可以续上了。)


程甲本这里的修改纯属是故意为之,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修改者很细心,不仅把主语改了,连对应的称呼也改了,脂本主语是李纨,那么称呼是“二婶子”;主要换成宝钗,那么称呼就是“二嫂子”了。

可见这个修改者改书多么地细致!


故意给读者造成凤姐与宝钗心照不宣、有意藏奸的错觉,看来是为了避免与续书所编造的情节发生矛盾。又是多么的有意为之!



•金钏之死一回里,宝钗和王夫人的三笑和三叹。

假如某人议论别人死了,他是“叹道”,那么至少可以知道他心里上是惋惜或者难过的,如果是“笑道”,那么这个人真是没良心。

此回里,宝钗听说金钏死了,赶过来安慰王夫人。

庚本等综合校对:

【王夫人点头,半晌哭道:你可知道一桩奇事?金钏儿忽然投井死了!】


程甲本:

【王夫人点头,半晌笑道:你可知道一庄奇事?金钏儿忽然投井死了!】

此处王夫人哭着说金钏死了,可以让人感受到她是很伤心的,而程甲本竟然是“笑道”,读者会觉得王夫人这个人太坏了,怎么人死了,你还这么乐呢?


接下来王夫人说金钏被撵走了,跳井了。

庚本等综合校对:

宝钗叹道:姨娘是慈善人,固然是这么想……据我看来,他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是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玩,失了脚掉下去的……】


程甲本:

【宝钗笑道:姨娘是慈善人,固然是这样想……据我看来,他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顽,失了脚掉下去的……】

宝钗安慰王夫人这段话,固然有人对其中言词有非议,但是注意宝钗这段话的语气是“叹道”,是叹息的意思,不是诋毁嘲讽金钏;而程甲本还是“笑道”,简直就是幸灾乐祸或者嘲笑了。


庚本等综合校对:

宝钗叹道:姨娘也不劳念念于兹,十分过不去,不过多赏他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主仆之情了。】


程甲本:

宝钗笑道:姨娘也不劳关心,十分过不去,不过多赏他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主仆之情了。】

这里宝钗说让王夫人赏银子发送金钏,还是“叹道”,而程甲本则还是“笑道”。

宝钗和王夫人这段文字,大部分脂本里两个人一直都是“叹道”,心情是沉重的,叹息的,而程甲本则一直都是“笑道”!

想象一下,一百多年来的读者和评论家们看到王夫人和宝钗议论金钏之死,一直都是“笑道”,会不会觉得这两个人黑心透顶?会不会觉得这两个人特别坏?特别没心没肺?是不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宝姐姐会被黑得那么惨?



•第六回也写到了凤姐与贾蓉的关系,脂评本与程⼄本之间有重⼤不同。


【贾蓉忙复⾝转来,垂⼿侍⽴,听阿凤⽰下。那风姐只管慢慢的吃茶,出了半⽇的神,⼜笑道。】

这多正常,完全是⼀个晚辈对长辈的规矩。


第六十八回脂批本:

【尤⽒贾蓉⼀齐笑说:“到底是婶⼦宽洪⼤量,⾜智多谋。等事妥了,少不得我们娘⼉们过去拜谢。”尤⽒忙命丫鬟们伏侍凤姐梳妆洗脸,⼜摆酒饭,亲⾃递酒拣菜。】


可程⼄本的整理者似乎不喜欢风姐,所以,在她和贾蓉之间加了不少"调料",使得读者很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净——


第六回程高本:

【贾蓉忙回来,满脸笑容的瞅着凤姐,听何指⽰,那凤姐只管慢慢吃茶,出了半⽇神,忽然把脸⼀红。

真不知凤姐当着外⼈的⾯脸红什么。

依她杀伐决断⼲净利落的劲⽓。纵是干过谋财害命之事,有千万错误,但在男⼥关系上,绝⽆问题。


第六十八回程高本:

【尤⽒、贾蓉⼀齐笑说:“到底是婶娘宽洪⼤量,⾜智多谋!等事妥了,少不得我们娘⼉们过去拜谢。”凤姐⼉道:“罢呀,还说什么拜谢不拜谢。”⼜指着贾蓉道: “今⽇我才知道你了。”说着,把脸却⼀红,眼圈⼉也红了,似有多少委屈的光景。贾蓉忙陪笑道:“罢了,少不得担待我这⼀次罢。”说着,忙⼜跪下了。凤姐⼉ 扭过脸去不理他,贾蓉才笑着起来了。这⾥尤⽒忙命丫头们舀⽔,取妆奁,伏侍凤姐⼉梳洗了,赶忙⼜命预备晚饭。凤姐⼉执意要回去,尤⽒拦着道:“今⽇⼆婶⼦ 要这么⾛了,我们什么脸还过那边去呢?”贾蓉旁边笑着劝道:“好婶娘!好婶娘!以后蓉⼉要不真⼼孝顺你⽼⼈家,天打雷劈。”凤姐瞅了他⼀眼,啐道:“谁信 你这……”说到这⾥,⼜咽住了。⼀⾯⽼婆丫头们摆上酒菜来,尤⽒亲⾃递酒布菜。贾蓉⼜跪着敬了⼀钟酒。凤姐便合尤⽒吃了饭。丫头们递了漱⼝茶,⼜捧上茶 来。凤姐喝了两⼝,便起⾝回去。贾蓉亲⾝送过来,进门时,⼜悄悄的央告了⼏句私⼼话,凤姐也不理他,只得怏怏的回去了。


emmmmmmm……



•凭空瞎编宝玉和宝钗灯谜,并将宝钗灯谜给黛玉。


程甲本是以梦觉本为底本的,梦觉本的这位拥有者已经开始对脂本做了修改,此回最为恶劣。


据庚辰本,宝钗作诗:


【暂记宝钗制谜云: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

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此回未成而芹逝矣,叹叹。丁亥夏畸笏叟。】


而梦觉本,程甲本是:

【贾政再往下看,是黛玉的,道: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两无缘。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宝玉的镜子谜,此处略)


……往下看宝钗的,道是:有眼无珠腹内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梧桐叶落分离别,恩爱夫妻不到冬。打一用物。(梦觉本批语:此宝钗金玉成空)】


这段文字改的恶劣之处:

一,将宝钗的诗给了黛玉,造成对书里人物思想完全错误的理解。

失去了“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与脂批“历尽炎凉,知尽甘苦,虽离别亦能自安”的呼应效果;

二,给宝钗瞎编一首文字低劣的诗,特别暗示宝钗结局。纵观全书,宝钗的诗作都是顶尖的水平,但是这个编辑者胡编乱造一首毫无水平的诗,严重拉低了宝钗的人物形象。

此处文字和第②个例子一样,是修改者有意伪造的,为什么呢?梦觉本前十多回抄了很多脂本的批语,但是第19回回首说,原本批语过多,妨碍读者“灵机”,所以后面的就不抄了,果然19回后批语极少,但是偏偏这一回,梦觉本多了几条批语,特别是在编造了宝玉的镜子谜后面,特别伪造一条批语“此宝玉之镜花水月”,在编造宝钗的谜语后面,特别伪造一条批语“此宝钗金玉成空”,这是造假者的心理,唯恐编的被人看出来,故而特意再编两条批语。但是既然你自己说了不再抄批语,为何偏偏在这里又“抄”批语呢?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甲辰本的第二十二回已补,将原定宝钗制谜改派给黛玉,此后贾政看了宝玉的谜,"往下再看道是:'有眼无珠腹中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梧桐叶落分离别,恩爱夫妻不到冬。'打一物。贾政看到此谜,明知是竹夫人,今值元宵,语句不吉,便佯作不知,不往下看了"。

未说是谁做的,是补写者聪明处。除有神秘感外,也还有点可能性,同回贾环的谜也既俗又不通。甲辰本批:"此宝钗金玉成空"。似是原意。宝钗怎么会编出这样粗俗的词句,而且给贾政看?联想到第七十九回香菱说:"我们姑娘的学问,连我们姨老爷时常还夸呢!"令人失笑。


——张爱玲《红楼梦魇》


•邢岫烟与薛蝌的婚事已内定,只因薛蟠未娶,⼜赶上宝琴与梅家的婚礼在即,故只能先放⼀放,这时,宝钗在园中遇见邢岫烟,她看见邢岫烟⾐装单薄,就问了原故,才知她当了,便要过当票来帮她取回,⽽脂本这⾥有⼀⼤段议论邢夫⼈及迎春房中婆⼦的话——


【有⼈欺负你,你只管耐着烦⼉,千万别⾃⼰弄岀病来,不如把那⼀两银⼦明⼉也越性给了他们,倒都歇了⼼,你以后也不⽤⽩给那些⼈东西吃,他尖刺让他尖刺,很听不过了,各⼈⾛开,倘或短了什么,你別存那⼩家⼦⼥⼉⽓,只管找我去,并不是亲后⽅如此,你⼀来时,咱们就好的,便怕⼈说闲话,你把那⼩丫头⼦悄悄的和我说去就是了。】


接下来,她看见邢岫烟裙上带着⼀个⽟佩,就问道:


【"这是谁给你的?"岫烟道:"这是三姐姐给的。”宝钗点头道:“他见⼈⼈皆有,独你⼀个没有,怕⼈笑话,故此送⼀个。这是他聪明细致之处。但还有⼀句话你也要知道,这些妆饰原出于⼤官富贵之家的⼩姐,你看我从头⾄脚可有这些富丽闲妆?然七⼋年之先,我也是这样来的,如今⼀时⽐不得⼀时了,所以我都⾃⼰该省的就省了。将来你这⼀到了我们家,这些没有⽤的东西,只怕还有⼀箱⼦。咱们如今⽐不得他们了,总要⼀⾊从实守分为主,不⽐他们才是。”岫烟笑道:“姐姐既这样说,我回去摘了就是了。”宝钗忙笑道:“你也太听说了。这是他好意送你,你不佩着,他岂不疑⼼。我不过是偶然提到这⾥,以后知道就是了。”


这段体现宝钗“淡极始知花更艳”思想的情节,在程高本中被删去。



•第⼗五回,宝⽟和凤姐随着贾府出殡的⼤队伍出城,途中在⼀处农庄稍作歇息,遇到⼀农家少⼥⼆丫头,离开时——


【⼀时上了车,出来⾛不多远,只见迎头⼆丫头怀⾥抱着她⼩兄弟,同着⼏个⼩⼥孩⼦说笑⽽来。宝⽟恨不得下车跟了她去,料是众⼈不依的,少不得以⽬相送,争奈车轻马快,⼀时展眼⽆踪。 】


贾宝⽟出⾝富贵之家,从⼩锦⾐⽟⾷,来到乡间农庄,⾃然对农家的物件⼉很感兴趣。⼆丫头⼀出现就斥宝⽟弄坏了她的纺车,这倒颇似晴雯。宝⽟马上起⾝道歉温⾔解释,在看⼆丫头摆弄纺车时,他⼜拦阻了秦钟的⽆礼调笑。

宝⽟要离开农庄,路上看见对⾯⾛过来的⼆丫头,心中更多的是向往农庄⾥的⽣活,在他看来,那样⾃由⾃在的⽣活要好过贾府,⽽⼈与⼈之间⾃然地相处也好过他见北静王时那样的繁⽂缛节。


程甲本⾥的这⼀⼩段,把“⼆丫头……同着⼏个⼩⼥孩⼦说笑⽽来。”的后⾯之内容改成了“宝⽟情不⾃禁,然⾝在车上,只得以⽬相送,⼀时电卷风驰,回头已⽆踪迹了。

他⼆⼈初见⼀⾯,并没有深⼊交流,不⾄于就情不⾃禁。且“电卷风驰”之词⽤的也不好。


程⼄本在“⾛不多远,却见⼆丫头怀⾥抱着个⼩孩⼦,同着两个⼩⼥孩⼦”这些⽂字的后⾯加了“在村头站着瞅他(宝⽟)”⼏个字。

⽽宝⽟则“情不⾃禁,然⾝在车上,只得眼⾓留情⽽已。”

这显然是更有些过了。


•第五⼗⼀回,晴雯夜间受凉得了病,宝⽟先让⼈请⼀个医⽣来看,诊完后,宝⽟对这个医⽣开的⽅⼦不满意,就让⼈再去请王太医来。

庚⾠本的这⼀段是这样的——


【⼀时茗烟果请了王太医来,诊了脉后,说的病症与前相仿,只是⽅上果没有枳实、⿇黄等药,倒有当归、陈⽪、⽩芍等,药之分量较先也减了些。宝⽟喜道:“这才是⼥孩⼉们的药,虽然疏散,也不可太过。旧年我病了,却是伤寒内⾥饮⾷停滞,他瞧了,还说我禁不起⿇黄、⽯膏、枳实等狼虎药。我和你们⼀⽐,我就如那野坟圈⼦⾥长的⼏⼗年的⼀棵⽼杨树,你们就如秋天芸⼉进我的那才开的⽩海棠,连我禁不起的药,你们如何禁得起。”麝⽉等笑道:“野坟⾥只有杨树不成?难道就没有松柏?】


宝⽟⼀开始就⾃⽐杨树。⽽把⼥孩⼦们⽐作海棠。这与宝⽟珍爱⼥孩⼦们的思想是⼀致的。


程高本:

【⼀时茗烟果请了王太医来,先诊了脉,后说病症,也与前头不同,⽅⼦上果没有枳实、⿇黄等药,倒有当归、陈⽪、⽩芍等,那分量较先也减了些。宝⽟喜道:“这才是⼥孩⼉们的药,虽然疏散,也不可太过。旧年我病了,却是伤寒,内⾥饮⾷停滞,他瞧了,还说我禁不起⿇黄、⽯膏、枳实等狼虎药。我和你们就如秋天芸⼉进我的那才开的⽩海棠,我禁不起的药,你们如何禁得起?⽐如⼈家坟⾥的⼤杨树,看着枝叶茂盛,都是空⼼⼉的。”麝⽉笑道:“野坟⾥只有杨树?难道就没有松柏不成?……】


这⾥,宝⽟把⾃⼰也说成是嫩的海棠,却⼜在后⾯举了个坟地⾥的⼤杨树的例⼦,前言不搭后语。


•第五⼗七回,紫鹃因操⼼宝黛婚事,就对宝⽟假说苏州有⼈来接黛⽟回去,宝⽟信以为真。急病了。因他拉着紫鹃不让她⾛。所以,贾母就换琥珀去伏侍黛⽟。


庚⾠本:

【这边事尽知,⾃⼰⼼中暗叹,幸喜众⼈都知宝⽟原有些呆⽓,⾃幼是他⼆⼈亲蜜,如今,紫鹃之戏语亦是常情,宝⽟之病亦⾮罕亊,因不疑到别事上去。


然而程⼄本只有⼀句——

【黛⽟不时遣雪雁来探消息。】



【整理】尤三姐:原著、程高本之辨

(以下简单列举一些)


•在原著中,虽然二姐是贾蓉的主要调戏对象,而三姐表现得比姐姐更为泼辣一些,但在尤氏双艳的出场阶段,曹公大体上是把两姐妹当成一体来写的。经过续作者一番涂改后,二姐妹一出场就泾渭分明:和贾蓉的一切调笑打闹都发生在尤二姐一个人身上,而三姐则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庄严肃穆的女夫子。


程高本把尤三姐直接删改成从未失身的【贞洁】烈女,结果后来有些读者发现曹雪芹本来根本不是要塑造【贞洁】烈女的时候,反而很不满,觉得尤三姐不配……

但是其实尤三姐的可贵之处正是在于这种反差。


•在原作的设定里,留在西院吃酒是贾珍和三姐两人之间的勾当,而续作者为了三姐的清白,却强行把她娘也留在了西院。他还赋予了尤老娘莫名的威慑力,竟能令手握实权的女婿贾珍看着三姐干瞪眼。这样看来,贾珍倒还不算无耻,甚至称得上是乖巧驯良的了。


•二姐先检讨了自己,接着便表达了“我虽侥幸上岸,妹妹仍在沉浮”的担忧。贾琏一面安慰二姐,说自己不会计较她从前和贾珍的那些丑事,一面自告奋勇去破了贾珍乱伦的困局。那么按照常理,贾琏可以有两条破局的思路:①或者向贾珍宣誓主权、划清界限——将来尤氏姐妹就由我来全权负责,不劳大哥费心了;②或者干脆要求贾珍也娶了三姐,给她一个名分——虽然这会让早已混乱不堪的家庭伦理关系变得更加混乱。


那么贾琏这次替小姨子"出头",到底是怎么对贾珍说的呢?


贾琏居然直接认怂了!这算什么话!贾琏解救三姐的方式,竟然就是叫贾珍把小花枝巷当成和宁国府一样!贾琏说这句话的时候竟诚心实意到了给客人下跪的地步,简直是在“求”狼入室!难怪贾珍的表情要从刚开始的“羞的无话”,瞬间变作“无不领命”的笑靥了。


贾琏不是为了保护尤三姐而来的吗?他究竟为她做了些什么?他所做的仅仅是在尤三姐面前将自己的称谓从"姐夫"改成了"小叔子",相当于口头上把三姐"许配"给贾珍了。


贾琏这么做,事先问过三姐的意思吗?至于三姐算是贾珍的什么,兄弟俩没有说清楚,也都没有要说清楚的意思;那么贾琏这句"小叔子",事实上不过是卸去了自己作为姐夫的责任,退居幕后,任由贾珍继续占三姐的便宜罢了。尤氏姐妹不过是一对道具,是兄弟俩表演的"孔融让梨"的情操大戏中,表面上被推来操去,私下里被你一口我一口的梨。又有谁会在意梨子的感受呢?


前文作者突然写了一句兄弟两人的坐骑因为被拴在同一个马厩中而闹腾起来:“二马同槽,不能相容,互相蹶踢起来。”“二马同槽”尚且不能相容,西院混进来个珍大爷,贾琏却能视若无睹!可见脸红的虽是尤氏母女,真正被作者讽为牲畜不如的却是贾琏。连牲畜出于本能尚且不能允许别的雄性随意出人己的领地;两个尧街舜巷礼仪之邦的男人,却在用一场兄友弟恭的闹剧,遮盖着丧失殆尽的人伦。


此时的贾琏显然不愿意为尤氏姐妹和贾珍起冲突,那么我们又怎能指望他日后为了保护二姐,去和秋桐甚至是凤姐对抗呢?贾琏对二姐有“情”是真,但这份“情”,本质上是廉价的。


•原著说湘莲“得了消息”,“嫌”三姐是“淫奔无耻之流,不屑为妻”。——言下之意,柳湘莲在贾府了解到的情况属实。续作者将这段话改作柳湘莲分明听信流言蜚语,把三姐当成和二姐一样的人,误会了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尤三姐自刎后原著:


【湘莲反不动身,泣道:“我并不知是这等刚烈贤妻,可敬,可敬。”湘莲反扶尸大哭一场。等买了棺木,跟见入殓,又俯棺大笑一场,方告辞而去。】


续作者将这段话改成:


【湘莲反不动身,拉下手绢,拭泪道:"我并不知

是这等刚烈人,真真可敬!是我没福消受。"大哭一场,等买了棺木,眼看着入殓,又俯棺大哭一场,方告辞而去。】


这是续作者化神奇为腐朽的一处绝佳例子。

在续作者心目中,英气勃发的柳少侠竟然是随身掖着手绢的。若将程高本的"湘莲"二字蒙住,填上"宝玉",也毫无违和感。


原作中先"扶尸大哭"再"俯棺大哭"那种极其强烈的感情,在续作中被减弱了不少,令人觉得柳湘莲的悲伤绝到不了出家的地步。


原作中"刚烈贤妻"四个字是柳湘莲对三姐做出的关键定位

——到此时他已经完全将三姐视作了自己的妻子,因此鸳鸯剑斩的才是真鸳鸯。


程高本中这个"刚烈人"算是怎么回事?


•庚⾠本——

【正⾛之间,只见薛蟠的⼩厮寻他家去,那湘莲只管出神。那⼩厮带他到新房之中,⼗分齐整。忽听环佩叮当,尤三姐从外⽽⼊,⼀⼿捧着鸳鸯剑,⼀⼿捧着⼀卷册⼦,向柳湘莲泣道:"妾痴情待君五年矣。不期君果冷⼼冷⾯,妾以死报此痴情。妾今奉警幻之命,前往太虚幻境修注案中所有⼀⼲情⿁。妾不忍⼀别,故来⼀会,从此再不能相见矣。 "说着便⾛。湘莲不舍,忙欲上来拉住问时,那尤三姐便说:"来⾃情天,去由情地。前⽣误被情惑,,今既耻情⽽觉,与君两⽆⼲涉。"说毕,⼀阵⾹风,⽆踪⽆影去了。湘莲警觉,似梦⾮梦,睁眼看时,那⾥有薛家⼩童,也⾮新室,竟是⼀座破庙,旁边坐着⼀个跏腿道⼠捕虱。】


程⼄本——

【正⾛之间,只听得隐隐⼀阵环佩之声,尤三姐从那边来了,⼀⼿捧着鸳鸯剑,⼀⼿捧着⼀卷册⼦,向柳湘莲哭道: "妾痴情待君五年矣。不期君果冷⼼冷⾯,妾以死报此痴情。妾今奉警幻之命,前往太虚幻境,修注案中所有⼀⼲情⿁。妾不忍相别,故来⼀会,从此再不能相见矣。 "说毕,⼜向湘莲洒了⼏点眼泪,便要告辞⽽⾏。湘莲不舍,连忙欲上来拉住问时,那三姐⼀摔⼿便⾃去了。这⾥柳湘莲放声⼤哭,不觉处梦中哭醒,似梦⾮梦,睁眼看时,竟是⼀座破庙,旁边坐着⼀个跏腿道⼠捕虱。】


•尤三姐对尤二姐托梦时说:

​【脂批本】“你我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

【程高本】​篡改后:“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


“然已将人父子兄弟致于麀聚之乱”一段话则被删除。


三姐对姐妹俩共同的悲剧命运的一次感人至深的控诉,却变成了尤三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姐姐的一通说教。——“贞洁烈女尤三姐痛斥姐姐”:


续作者删去了“天网恢恢”,却仍保留了"理数应然"。按照这个逻辑,尤二姐的悲惨结局是她的不检点所应得的“报应”。那么在程高本中守身如玉的尤三姐,怎么也落了个和二姐一样悲惨的结局呢?


同一个闺房中的两姊妹,怎么可能做到一个人极度淫乱而另一个极度贞洁呢?这不仅不合理,而且将原著中对社会的反思变成了对个体的训饬。在程高本中,尤二姐“失足”变成了她自己的过错,而非整个社会大环境造成的。


三百年来的读者当中,很大一部分人并不能理解和欣赏《红楼梦》原作中的尤三姐。尤三姐甚至被一些人视作曹公的败笔,其中就包括一个影响力特别大的读者:《红楼梦》 书的编撰者。


在三姐应该是“荡妇”还是“烈女”的争议之中,续作者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后面一派。为了让尤三姐的“烈女”人设立得更稳,形象更为光辉夺目,他大肆涂改了原作中三姐所有"涉淫"的内容。


和续作一起发行的《红楼梦》通行本,即俗称的“程高本”,实际上把原著中一个古今无二、活色生香的女子格式化,变成了迎合男性立场的“第二性”。


有一派评论家直接把尤三姐和潘金莲相提并论,另一派则认为尤三姐只有保持冰清玉洁之身这个艺术形象才是有价值的。


这些都是妥妥的“正照风月鉴”。这些当代的腐儒大哥头脑比古人还要封建。而且也比不上清朝为红楼梦作序的戚蓼生:

尤三姐失身时,浓妆艳抹凌辱群凶。择夫后,念佛吃斋敬奉老母。能辨宝玉,能识湘莲。活是红拂、文君一流人物也。

而红拂、卓文君恰怡就是“正邪两赋”的“名妓奇女群组”中的前两位。红拂还在黛玉赞美的《五美吟》当中占了一席。


清代的续作者受时代局限倒还情有可原,可有些当代知名学者却提出,把尤三姐写得“矛盾”的原作者,水平显见不如那个给予三姐圣女光环的续作者。这话说在开放文明的当代社会,显得何其迂腐!


对“圣女”版本尤三姐大唱赞歌,无异于对真实的尤三姐实施荡妇羞辱。



•【宝⽟道:“可惜不知落在哪⾥去了,若落在有⼈烟处,被⼩孩⼦得了还好,若落在荒郊野外⽆⼈烟处,我替它寂寞,想起来把我这个放去,教它两个作伴⼉罢”。于是也⽤剪⼦剪断,照先放去,接下来,探春刚准备剪⾃⼰的凤凰风筝,不想从别处⼜飞来⼀只凤凰风筝,两个风筝绞在了⼀起,正分不开,⼜见⼀个门扇⼤的玲珑喜字⼤风筝过来与两个凤凰绞在⼀处,线断了,三个风筝飘飘摇摇都去了。】


程高本被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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